第五十二章 守墓人

    余小光这话一出口，莫爷、莉莉都大吃一惊。

    “要我教你训练猫眼？”莫爷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有没有搞错？你以为你是谁啊？”

    米尔说：“莫爷，我知道你对余小光有成见，但是这是我们时下唯一的办法了。我知道我们的主人之前也是你给他制定的猫眼训练计划，我们这里只有你最有经验，如果是你训练他，也许我们还能有战胜猫眼猎手的机会。否则，非但我们没法报仇，我们迟早也会被猫眼猎手抓住，他的功力在日益提升，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莫爷抖了抖身上的毛，气鼓鼓地说：“让我教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你没看他是个废物吗？平凡无奇，没有一点强者该有的样子，比起主人来说差的太多了，如果按你说的，主人练了三年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废物怎么能行？”

    这时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母猫莉莉说话了：“莫爷，也许我们可以让这孩子试试。虽然他看起来比主人瘦弱很多，看上去也没什么过人的地方，但他却比我们主人年轻很多，年轻就是本钱。而且现在让我们再去找一个猫眼人来训练，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何况即使能找到另一个猫眼人，莫爷你就能信任了吗？”

    莫爷听到莉莉的话，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思考，接着他又说：“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你以为我能训练出主人，就能够训练出任何人了吗？主人是透视之眼，而这小子的眼睛看起来像是洞察之眼，这两种眼睛完全不是一个体系，怎么能生搬硬套？我和主人相处那么多年，一直都在用透视之眼的训练之法，至于洞察之眼，我从来也没有接触过，怎么教他？”

    米尔辩解道：“这些猫眼的特殊技能确实完全不同，但基础的技能则是完全一致的，即便是猫眼猎手，他强大的地方也并不只是通视定位，而是他的速度、敏捷、力量以及过人的动态视觉能力，我们不怕他的定位能力，怕的是与他战斗时的绝对实力的差距。虽然透视的技能没有办法教给他，但我们还可以训练他的基础能力，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莫爷再一次默不作声，狠狠地打量着余小光。

    余小光说：“莫爷，请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一定会尽全力学习的。”

    米尔和莉莉也都在劝说着莫爷：“是啊，您就答应他吧！”

    莫爷陷入沉思，余小光感觉到他似乎终于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件事情了。

    难道能成了？

    结果，莫爷做了一个坚定的表情说：“这件事情不可能！如果主人还活着，看到我教别的人类训练猫眼也一定会非常失望，他从来都不信任任何人，我也一样，打死我也做不出违背主人意愿的事情。这件事情谁劝我也没用！”

    米尔说：“可是我们再没其他办法了啊？”

    莫爷看着米尔说：“就算打不过猫眼猎手也罢，就算我们全部都被杀掉也罢，主人已死，这些对我来说已经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但是我却不能违背我的原则来做事。你们走吧，别再来找我了，你们想让这个余小光住在这里，我也不反对，爱住就住吧，我就当他不存在就是了，这就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莫爷转身离开，顺着猫栏杆向上跳去，然后一路走回了猫咪城堡。

    余小光愣在原地，没想到这只老猫竟然这么顽固，宁可死都不愿意教他训练猫眼。

    余小光说：“那现在怎么办？”

    米尔叹了口气说：“走吧小光，你先上楼休息去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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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余小光坐在别墅顶层的天台躺椅上，凝望着夜空。

    别墅共有四层，顶层天台上有米尔前主人修建的一个露台，修建得非常别致典雅，虽然一看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但仍然令人心旷神怡。有秋千，躺椅，全自动泳池，还种有许多好看的植物花卉。在天台上远眺，可以看到远处的峭壁和森林，这个地方感觉就像是在山中一个巨大的盆地一般，又像是上古陨石砸下来形成的巨大的天坑。

    余小光心想，米尔的前主人虽然残忍，但内心还是渴望美好的事物的，如果这些建筑细节没有用心打理，仅凭堆钱，是不可能出现此刻这种效果的。

    虽然这些天一直在奔波，而且还身负重伤，但仅仅睡了一觉，洗了个澡出来，余小光就感到自己一身的疲惫就已经消失，想想以前自己只要熬夜就几乎一周才能恢复精神，不得不说猫眼病毒在自己身体中已经发挥了正向的作用。

    他就这么慵懒地躺着，若有所思，这时，米尔从一旁的玻璃小门内出来，窜上他旁边的躺椅，蹲了下来，和余小光一样远眺着天空。

    米尔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像我前主人。他也是经常在夜里躺在躺椅上扶着脑袋看星空。”

    “是嘛。”余小光不懂米尔为什么突然提起他的前主人。

    “你来这里两次了，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说起来，确实有些很反常的地方。”

    “哦？是什么呢？”

    “在我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的洞察之眼又给我提供了一些线索：为什么你的前主人会在天台摆两个躺椅？明明这栋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啊？而且，也有很多多余的设计，比如说浴室的架子上不光摆放着男士的洗浴用品，甚至还有女士的洗浴用品和化妆品，包括某些房间明显装修的是女人的闺房，甚至还有儿童房。可这里除了他以外，明明没有任何人了啊？”

    米尔盯着夜空中的星星说：“余小光，你真的觉得我的前主人拼命地挣钱，拼命地守护自己的财产，是因为他是一个守财奴吗？”

    余小光看着它，不理解它的话，赚钱不是为了赚钱本身，还是会因为什么？

    米尔继续道：“那是因为他心中的羁绊啊，你能相信吗，其实我的主人并不爱钱，甚至说，他非常的恨钱。他想要让自己更有钱，想要体验挥霍和穷奢极欲，只是徒劳地弥补他内心的伤口，他的妻女再也回不来的事实。实际上，他到最后只是病态地活着，日子越来越奢华，内心却越来越绝望。”

    “为什么这样呢？他获得猫眼，赚够足够的钱之后，完全可以再将他的妻女接回来啊？为什么不这样做呢？难道他那贪婪的妻子还觉得他赚的不够多？”

    “你还是太年轻，事情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理想化的，虽然在他穷困潦倒之际他的妻子离开了他，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恨过她们，反而因此而自责，正是因为自己的失误才导致她们母女二人过不上幸福的生活，由于他欠下巨额的债款，所以她们离开他，他反而感到更轻松。莫爷给我说起过，即使在黄金岛赌博的时候，他还想着赚到钱之后回去找自己的妻女。然而，就在他在黄金岛大肆敛财的时候，那些本来找他追债的债主找到了他的妻女，他们用残酷的方式对待了他的妻女之后将她们杀害了。所以，无论我的主人再怎么努力，他努力的初衷已经倒塌了。”

    余小光听到这里，惊讶道：“没想到你们主人的遭遇竟然这么悲惨。”

    米尔说：“是啊，如果我们的主人一开始就是那种很暴虐的人，我们也不会如此忠心耿耿地追随他了。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的心态就变了，在人类社会中，有了金钱就等于有了力量，他狠狠报复了那些追债的人，并且从那时开始，他对待同类的态度就如同对待蝼蚁一般。他变得越来越仇恨人类，也越来越谨慎，他虽然是一个拥有一切的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失去一切的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源于爱，结果却换来的是对所有人的恨。他早在拥有猫眼之时，就已经在心中设计好了这栋别墅，这本来是他送给他妻女的礼物，别墅的地址也不在这里，而在城市当中。然而，一切都不可能了，但他依然固执地将它建在了这荒郊野岭，别墅中的一切也都按他曾经的构想完全兑现。”

    余小光喃喃地说：“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这些都是为他死去的妻女而准备的，这栋白色的别墅，说到底其实是他为他的妻女修建的墓碑罢了，而他则成为了唯一的守墓人。”

    米尔说：“正是如此。”

    余小光叹了口气说：“听到你说的这些，我真的能够感同身受，那种想要去保护但却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太痛苦了。”

    米尔说：“你也有同样的感受？”

    “对啊，当那些爱我的人、那些帮助过我的人、甚至那些无辜的陌生人因为我而遭受到攻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到他们！但是我能做的却只有逃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杀害，那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米尔说：“余小光，这里没有别人，你和我说实话，你想要学习猫眼技能，是为了自己生存，还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亦或者是为了复仇？三者哪一种在你心中的分量最重？”

    余小光看着米尔，没有多余的思考说道：“如果说不是想为了生存那是不可能的，我当然想要活命，我不愿意死。猫眼猎手杀害了我的前女友、杀害了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如果可以，我自然也想亲手杀了他。但是，要问我内心最真切的想法，与其说是复仇，不如说是想要阻止他去杀害更多的人，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那两个救了我的警察，他们只是普通人类，却正在最危险的地方和猫眼猎手周旋，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能去阻止他继续杀害无辜的人。只要他不再杀人，万不得已我甚至可以选择奉献出自己的眼睛。”

    “你可真是没出息啊。”

    余小光笑了：“是啊，的确如此，我那死去的前女友也经常这么说，可能这就是我性格中懦弱的部分吧。这一点我和你们的前主人有很大的不同。我不会真正的去恨谁。”

    米尔也笑了：“真的很没出息。不过，或许这也许正是你强大的地方，不是吗？”

    余小光挠挠头，不明白米尔所说的意思。

    米尔趁余小光不备，转头朝后看了一眼，只见在他们身后一个黑暗的角落，莫爷坐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它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早前的那种固执，转而成为一种类似月光般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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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余小光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吓了一大跳。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莫爷那张白白的大脸正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看。

    “啊啊啊啊....”余小光只穿个内裤从床上蹦起来，“莫爷，你怎么...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少废话，你这个废物，快穿好你的衣服跟我来！”

    莫爷毛绒绒的身子从床上跳下去，走向门口。

    完了完了！余小光心想，肯定是莫爷改变主意不让我呆了？

    “莫...莫爷，你要赶我走吗？”余小光裹着被子说道。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猫吗？”莫爷转头露出一个威严的侧脸，“快点跟上我，我们的修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