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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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四楼，主任护士长正站在服务台前清算着用药单，她是一个卷发四十多岁的戴眼镜的女人。忽然，雀斑小护士神色匆匆地朝她这边赶来。 “护士长！” 主任护士长问道：“小南，你怎么还在这呢？你不是负责看护昨天晚上来的那个病人呢吗？” 雀斑小护士一脸惊慌道：“护士长，不好了！你还记得之前咱们医院的那个外科大夫文泰吗？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帅帅的那个。” 护士长说：“记得啊。他不是老早就离职了吗？怎么了？” 小护士一脸八卦状：“他就是咱们市最近出现的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 “什么？”护士长说，“你没吃错药吧？我记得文泰一直以来都很文静，怎么可能呢？” 小护士说：“我...我刚看到的，不信...不信你问他们！” 小护士一闪身，护士长看到了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正是老修和佳莱。 护士长疑惑道：“你们是？” 老修开门见山，亮出警察证说：“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我市的这起连环杀人案。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佳莱紧接着拿出凶手照片说：“您认识照片中的这个人吗？” 护士长看了一眼照片，吃惊道：“啊！真的是文泰！” 老修说：“你能确定吗？” 护士长肯定道：“除非他是双胞胎，不然绝对错不了。” 老修和佳莱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这条线索应该无误了。 真是阴差阳错。 “既然如此，麻烦请你给我们尽可能多地提供关于这个人的线索。” 护士长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点头：“好..好的，不过，这个人虽然是我们医院的，但是却是在外科的大夫，并不是我们部门的，而且已经离职了快一年了，详细的信息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我们院长，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了。”老修说，“真的谢谢你。因为凶手还在逃，此事紧急，所以请尽快。” “嗯，你们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去找院长。”护士长放下手头的工作，从工作台走出来，准备带老修和佳莱走。 雀斑小护士赶忙说：“那我呢？我能一起去吗？” 老修回头给小护士说：“别忘了，你还有病人要照顾呢。那个余小光，是这起案件非常关键的人物，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好他，保证他的健康。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这件事同样非常重要。” 小护士失望地点点头：“好吧。” 护士长带着老修和佳莱离开，只留小护士一个人呆在原地。 “什么啊，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功劳却全被护士长抢了去。”小护士嘟囔道，“好吧，谁让人家级别比我高呢。对了，那个余小光该换药了。” 小护士赶紧整理好要给余小光换的药水，推着医疗推车，一脸索然地朝余小光所在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她敲了敲门，说：“换药了！” 没人回应。 是睡了吗？ 她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应，于是她拿起药品推门而入。 “我说，你就不能...” 话没说完，她手上的药瓶就掉在了地上摔碎了，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病房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窗帘随风舞蹈... 我的天，这可是四楼！ 小护士连忙从窗口向下看，却已经找不到他的踪迹。 只是在余小光所在的病床旁边，他原本放着书包的地方，遗落下几个碎落的猫咪饼干。 ———————— 余小光坐在公交车的后排，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揉着自己的左腿。 真是的，没想到竟然还给摔了！ 回想自己刚从医院逃出来的经历，实在是不能称之为顺利。 当他确定要从医院逃离的时候，本来是想伪装成医务人员往下逃的，但是仔细一想这住院部基本上也没什么医生，基本都是些女护士，自己再是戏精，男扮女装这种事情成功率也太低了，而且他只有身上穿的病人装，想要伪装成医生，弄不好还要打晕一个女护士再扒掉她的衣服，实在有些猥琐。 所以，他选择换一个思路，正这样想的时候，他看到了病房窗外的那棵大榕树。 如果能够从窗口直接跳到那棵树的树干上，就可以直接顺着树爬到楼下，溜之大吉了... 余小光观察着窗口与树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之前在奥赛商场的时候，余小光曾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跳过一次楼，当时是从商场八楼跳到了商场正中间的大吊灯上，不过，这次虽然楼层低了不少，但是距离却比之前那次更远了，而且这一次只能原地起跳，没有启动的速度。 想到如果一直呆到医院，米尔只会越来越危险，余小光决定一试。 他换好衣服，背上自己的背包，像一只猫一样蹲在窗台上，双手抓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大树的树干，在调整了几下位置之后，纵身一跃—— 成功抱住了树干！ 接下来，就是往下滑了，他缓慢地移动着身子朝下挪动。 还没挪几步，忽然他就听到地面上传来一个声音：“看！有小偷！” 他心中一慌，转身朝下一看，抱着树干的手一滑，径直跌落下来，左腿重重地栽到了地上。 “哎呦！”余小光抱腿大叫。这时他才看到那个声音的来源，原来是一个在院子里玩耍的胖胖的熊孩子在故意逗他。 看到余小光痛苦的样子，熊孩子笑得前仰后合。 于是他上前朝着这熊孩子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在熊孩子的嚎啕声中拖着受伤的腿从医院溜出去。 来到街上，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公交车站，因为兜里没有钱，他没法打车，所以他就上了公交车，往无人售票机里投了两枚新世界游艺厅的游戏币蒙混过关。 以上便是他出逃医院的全部经过了。 而如今，坐在公交车上的他又该要去哪里呢？ 这城市这么大，米尔究竟会去什么地方？ 或者，它已经被猫眼猎手抓走了？ 不，无论怎样，我都应该尽最大努力找到它，米尔被抓活已经死亡的可能暂时不予考虑。 想要找到米尔，首先需要从米尔的思维入手，它在逃离地下车库之后会怎样做。 跟米尔相处了一段时间，余小光清楚地知道，米尔是一只非常聪明并且谨慎的猫，它的行动一定是有目的的，绝对不会盲目，所以，想要揣测米尔的心理，自己也得聪明起来。 余小光思考之后，有了两个方向，一个是米尔以为自己死了，另一个是米尔认为自己还活着。 如果米尔以为自己死了，那么它的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就很难确定了，因为之前米尔前主人被杀之后，米尔也没有固守在前主人的住宅，而是选择流亡。同理，如果米尔认为自己已死，那么它的踪迹将无处追寻。 但是，余小光很快排除了这种可能，因为如果自己真的被猫眼猎手杀害，那么这消息铁定会成为媒体报道的内容，之前所有被害人都是直接上了头条，米尔虽然是一只猫，但它完全能够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这个消息。 所以，米尔肯定知道自己没事。 但是，它却没有过来找自己，它知不知道自己住院的消息？它是找不到医院吗？ 或许它真的不知道，或许这太危险，容易暴露猫眼的事情。无论哪种可能，它都不会来医院的。 在它看来，警察和猫眼猎手同样危险。 所以，最有可能、最合理的状况就是，米尔在某一个能够让自己找到的地方，等待着我主动去找它。 这个地方会是哪里呢？ 余小光第一个想法就是荒野之家，那是唯一安全并且保密的绝佳场所。 但余小光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不可能，那地方简直太遥远了，而米尔只是一只猫，无法启动在猫咪咖啡店的那些机关，在没有人类的帮助下，它根本无法回去。 难道是在自己的租房中等着自己？ 这倒有可能，虽然余小光隐隐觉得自己的这条思路中好像漏了什么信息，但目前这是唯一能想到的米尔的去处了。 先回家吧，真的好久没回去了。 ———————— 用同样的投游戏币的方法换乘了两趟公交巴士之后，余小光终于站到自家门前的楼下。 真的是感慨万千，自己从家里出来到现在，其实也就过了两天，但这两天简直像两年一般漫长，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了，自从获得猫眼，他的世界就完全变了。 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陈梦瑶已死，工作也没有了，这段时间他不断与过去的世界告别，甚至曾经的那个余小光，也都一并消失了。 我现在是谁，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余小光从破旧的楼梯向上走。 一层... 两层... 米尔会在家中等着自己吗？ 三层... 四层... 他走在昏暗的满是灰尘的楼梯通道，隐隐感觉到有种奇怪的违和感，传达到他视觉上的某些场景，有点奇怪的熟悉感。 就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场景拼合在一起了一样。 忽然，洞察之眼传达给他了某种信号。 △楼层内忽闪忽闪的白炽灯... △楼道内的旧楼梯上的脚印... △地上有各种抽过的的烟头... △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空气中隐约有消毒水气味... △墙壁上谁用粉笔画着骷髅... 余小光很快就判断出来是哪里有问题了。 这脚印... 余小光看到楼道内灰尘上脚印的轮廓形状，忽然想到了在地下车库时猫眼猎手的那血脚印的轮廓。 猛然间，他又听到楼上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楼上有人在哼着歌。 侧耳倾听—— “洛丽塔～洛丽塔～哥哥今晚带回家～” 顿时，他全身的毛发都竖直起来！ 接着，他立马转身，屏住呼吸又一路从楼上无声地走下来。 他悄悄走出院子，走上街道，拐了几个街角之后开始狂奔起来！ 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他的脸色已是惨白。 猫眼猎手，现在就在他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