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猫启示

    宠物医院内，余小光沉默地坐在手术室外。许多在医院内等候给宠物看病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满身泥泞、眼镜破裂的年轻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才从手术室出来，余小光询问道：“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伤口已经缝合了。”老大夫慈祥地说，“你的猫很幸运，它腹部有一道十厘米长的致命刀口，但是好在它身上的泥泞帮它堵住了伤口，才让它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不过它现在依然很虚弱。”

    余小光说：“那真是谢谢您。”

    “没事。”老大夫说，“不过我很奇怪，你的猫是怎么受伤的？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余小光摆手道：“您误会了，它不是我的猫，它是一只流浪猫，我想它是被外面那些调皮的小孩欺负的吧？”

    “流浪猫？”老大夫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不，它是有主人的。”

    “什么？您说它有主人？”

    “对。”老大夫说，“我们刚才给它做了全面的检查，它既没有猫瘟，身上也没有虫子，耳朵、牙齿也很健康，一看就是定期进行过清洁的。别看它现在那脏兮兮的样子，它显然是一只家养的猫，并且，从种种毛色及外观上的状态，以我的经验，它的主人可以说把它养的非常精细。”

    余小光思忖，难道这是只走丢的猫？

    “我只是在路上碰巧看到了它，看它快死了才把它带过来的。”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不管怎么样，你能捡到它，你们之间也算是有一种缘分。我再开一些药物给它，我看你之前也没养过猫，所以最基本的猫粮、猫砂我也给你开了，好好照顾它吧。”

    “喂，等等，大夫，我没有说过要养它啊，我只是不愿意看它就那么死了，才把它送来的。”余小光急了。“既然它有主人，就应该还给主人吧，你们能帮忙先收留它吗？“

    这时，黑猫被护士抱了出来，黑猫跳到地上，虚弱地靠近余小光，然后靠在他腿上。

    老大夫为难地说：“小伙子，我们这里是宠物医院，是不收留猫的，这猫你自己只能先带回去。不过，我们和全市寻猫协会有合作的，可以把这只猫的信息发上去，再做个寻猫启示，如果它的主人看到了联系我们，我们再联系你，你觉得这样如何？”

    “这个...你确定它的主人能看到吗？”

    “我个人认为这几率还是挺大的。从这只猫的情况来看，它的主人一定是很爱它的，所以如果丢失，他必然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想要找回它。”

    余小光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我暂时先替它主人接管着。等它主人找到了我再还给人家。”

    “我替这只猫猫感谢你。”老大夫递给余小光一张纸单，“一旦有它主人的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老大夫找来一个相机，咔咔地对着黑猫拍了几张照片，黑猫警惕地看着相机镜头。

    余小光抱起黑猫，黑猫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很乖巧地躺在余小光臂弯里，因为洗了澡，它的毛色看上去黑得发亮，双眼炯炯有神，确实是一只漂亮的猫。

    “检查费、手术费、洗澡费，药水、营养膏、猫粮、猫砂、猫盆、驱虫喷雾...”前台的姑娘计算着消费，“一共是1490元。先生，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听到这价格，余小光呆住了，怎么这么贵？比自己那辆报废的电动车还贵！他扶了扶眼镜，尽量不让自己那慌张的情绪泄露出来，说：“那个...刷信用卡。”

    “好的。”

    眼瞅着钱被刷走，余小光脸色变难看起来，他收好票据对着黑猫说：“猫兄，等找到你那有钱的主人，这些什么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定都要找他报销，对，还得赔我那电动车的钱！”

    余小光一手抱着黑猫，拿着买来的药物和猫粮离开了宠物医院。

    店内，老大夫对着电脑，将刚才拍摄的黑猫的照片发了个寻猫启示上传到寻猫官方网站，又打印出了一张照片，贴在了宠物医院的玻璃橱窗上。

    照片中黑猫的眼睛盯着街道上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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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余小光才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他所租住的公寓。

    余小光所租住的这老旧公寓是一个老式小区，房间很小，和世界上大部分宅男的房间一样，房间里乱七八糟的，门前堆着几天都没有收拾的垃圾和饮料瓶子，床铺上乱糟糟的床单被套，以及随处摆放的生活用品。

    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房间里最多的东西应该就是书籍了，其中种类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侦探小说，书架上凌乱地摆放着爱伦坡、柯南道尔、阿加莎.克里斯蒂等欧美作家，以及江户川乱步、岛田庄司、东野圭吾等RB作家的小说，厚厚一堆，几乎要垒上了天花板。

    这些书籍是余小光的至宝，他从小就爱看悬疑推理类的书，在众多流派之中偏爱本格派推理，也喜欢各种名侦探，比如大侦探波罗或御手洗洁，但最让他着迷的侦探却还是睿智而有魅力的福尔摩斯。可以说，他从小就有一个侦探梦。

    然而讽刺的是，由于整天沉迷于书海，这些侦探书籍非但没有让他变得更睿智，反而让他成了一个木讷大近视眼，理想也由惩治罪恶变成了想办法还上房租。

    余小光将黑猫扔在地上，黑猫显得有些紧张，呆在角落里，蜷缩着左右张望。

    余小光对黑猫说：“屋子乱，你别介意。”

    他猫粮包装袋撕开，倒进买来的猫碗里，又从水管里接了些自来水，给它放到门口的位置；本来自己有个洗脚盆，涮了一下，装上猫砂，给黑猫当厕所用。

    做完这一系列工作，余小光对着黑猫说：“你一定饿坏了，快吃吧。”

    黑猫四处闻了闻，凑到猫碗前，只尝了一口猫粮，就吐了。

    余小光又把猫碗往前挪挪，黑猫则向后退，歪着脑袋不再看猫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挑什么啊？”余小光不爽道，“我知道你之前是娇生惯养的，我也知道我买的猫粮是最便宜的，但如今你有得选择吗？”

    黑猫挠挠耳朵，无动于衷。

    余小光也没耐心了，撂下碗：“爱吃不吃。”

    黑猫见余小光不理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然后走到屋内冰箱处，一只爪子搭在了冰箱上，对着余小光喵喵地叫了两声。

    小光扶了扶眼镜，难道它的意思是想吃rou？

    “冰箱里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冰箱里确实有早上他夹面包吃的培根片，可他凭什么要把自己的食物给这只倒霉的黑猫吃？

    又是喵喵两声，这次声音变得更细微，仿佛是哀鸣一般。

    余小光被这声音叫的心烦意乱，心想：这只臭猫要是真饿死，那我找谁报销那电动车和医疗费去？在找到它主人前，得让它活着，这口气暂且得忍。

    于是余小光从冰箱里取出两包培根，极不情愿地扔给黑猫。

    黑猫上前闻了闻，也不叫了也不闹了，默默地吃完了培根，盯着余小光又哀嚎。

    尼玛....

    余小光面色铁青将另一包培根也扔给它。

    就这样，这只黑猫就在余小光的住所暂时安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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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宠物医院门前出现了一个穿白大衣的男人，他那张苍白得像死人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他瞟了一眼医院玻璃橱窗上贴着的黑猫照片，然后敲了敲店门。

    医院内的老大夫正在检查设备，整理房间。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他打开门，看到了白衣男人，他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

    “对不起，我们这里已经下班了，请问您是来做什么的？”

    白衣男人指了指橱窗上的画，用沙哑的口音缓慢地说：“你们墙上挂的这只黑猫，在这里吗？”

    老大夫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它啊，这是今天下午一个小伙子送来救助的黑猫，我们挂这个是为了寻找它的主人，您是？”

    “我就是它的主人。”白衣男人说，“它现在在哪里？”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白衣男人一眼，犹疑地说：“它已经被那小伙子带回去了，不过我们刚好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我去给您找记事本，您稍等一下。”

    白衣男人露出笑容：“非常感谢。”

    老大夫转身进入另一间屋子去取记事本，白衣男人则进入宠物医院大厅等待着，医院内有许多关在笼子里的猫猫狗狗，白衣男人面带微笑着打量着它们。

    一只金毛犬看着他，眼神充满恐惧，然后向他不友好地吼叫起来，这声音在晚上的宠物店内显得特别的刺耳。

    “毛球，别对着客人叫！”老大夫的声音从内屋传来。

    白衣男人挺绅士地说道：“没事，没关系的。”

    金毛犬依然在狂吠，它的叫声引起周围其他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注意，一时间，猫和狗的叫声在店内此起彼伏。

    白衣男人逐渐被这些噪音弄得有些烦躁了，问道：“大夫，找到他联系方式了吗？”

    “马上就好。”

    突然，房间里飞出来一个棒球，径直朝白衣男人砸来！

    白衣男人稍一侧身闪避开来。

    老大夫从里屋出来，此时他的手上端着一根棒球棒对着白衣男人，眼神中充满敌意和恐惧。

    白衣男人一怔：“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滚出去！”老大夫严厉地呵斥道，“我店里的宠物从来不会对正常的客人大声吼叫，它们的第六感非常敏感，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是那只黑猫的主人！你到底是谁？”

    白衣男人叹了口气，说：“把那个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立马就走。”

    “不可能！那只猫是我救活的，我有义务保护它的安全。我刚才已经将他的联系方式销毁了，我猜那只黑猫身上的刀伤就是你干的吧，快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白衣男人摇摇头，苦笑：“我本来不想惹麻烦的，你的小聪明反而害了你。”

    白衣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老大夫看到他拿出了凶器，愤怒和恐惧上升到极点，他大喊一声举起棒子冲向白衣男人——

    白衣男人拿起小刀轻轻一甩，小刀打着旋儿刺向老大夫。

    刀子整个插入白发大夫眉心，老大夫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睁着眼睛暴毙在了地上。

    店内的猫和狗叫唤得更激烈了。

    白衣男人一只脚踩在老大夫脑袋上，弯下腰握住刀柄，用力一拔，鲜血夹杂着某种黏糊糊的东西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他在老大夫的衣服上擦了擦刀口上的血迹，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这个世界上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真不少。”

    在一片动物的嚎叫声中，白衣男人大步流星地离开宠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