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天堂的少女（八）

    在卡里巴尔和努西彼得还在偷偷猜测的时候，两位少女都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物。

    只是这身成人的衣物并不合身，而两位少女都是灰扑扑的脸蛋就更加突兀出几分滑稽的氛围。

    由于对方是地狱至高无上的魔神，想要活命的两只地狱犬只得埋头强忍笑意。

    「虽...虽然是人类无比低贱的衣物，但有着吾主无限...光辉的映衬，凡尘之际也凸显出它的光彩。」

    「吾...吾主盛世美颜...万...万岁...」

    「好了。无关的话说道这里。现在吾要回到地狱了，汝等在前为吾带路。」

    艾莉丝一席庄严的发言后，是卡里巴尔和努西彼得恢复了平静。

    接着是艾莉丝用手指在身前绘出一个圆圈，由魔力拉伸的蓝色线条组成一个圆环。

    圆环渐渐扩大到容纳几人同行的大小，停留在艾莉丝的面前，发出耀眼的光芒。

    「冒昧询问吾主，吾主这是要用传送魔法回到地狱吗？」

    对于努西彼得多此一举的问话，艾莉丝一脸的疑惑。

    「吾虽与世隔离了千年，但还不至于将返回家乡的传送魔法也给遗忘。」

    以为是自己冒犯了至上的魔神，努西彼得连忙低下了头颅。

    「吾主有所不知，在千年前恶魔族溃败的时候。人族联合各族最为强大的魔法师封印了活人利用传送魔法通往地狱的道路。」

    努西彼得的开口后，是卡里巴尔做出补充。

    「倘若是活人要用传送魔法进入地狱的，一脚踏入传送门，从另一面出来的仍会是在原地。」

    对两位地狱犬的解释感到惊奇，是艾莉丝挑高了眉尖。

    望向传送门内漆黑的一片，艾莉丝并未多想，她一脚跨了进去。

    「「吾主！！！」」

    随即是两只地狱犬起身发出惊呼。

    然而卡里巴尔所的描述所属事实，在传送门的另一边跨出一只脚的，仍旧是艾莉丝。

    「还真是大看眼界。想不到各族对吾族的厌恶已经是到了如此地步。」

    艾莉丝又回到了原地。然后是收回了传送魔法。

    「现在地狱里皆是人族的爪眼在横行，他们把地狱作为人间监牢的补充，把世间立场不同的活人全部关在里面受苦。由此他们为了管理的方便，便将传送的道路封印了。」

    卡里巴尔的语气中带着哀伤的情绪，虽然它极力在做掩饰，但这终究是逃不过魔神的眼睛。

    「吾族掌管的地狱何时轮到低劣的人族插手。吾不在的时间里，地狱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吾主不知。当吾主在天堂止步的时候，其余的种族纷纷联合起来击退了吾族的恶魔大军。接着他们是涌入了地狱，将整个地狱搞得混乱不堪。连各环最强的魔王都有被杀死的。」

    「岂有此理。能将魔王杀死的除了神还能有什么？！」

    「人族的勇者。在恶魔军团溃败的初始，人族中出现了一位所向披靡的勇者。传说那位勇者以天空烧红的云彩作为铠甲，以深海永暗的岩石作为战靴。在鲜血中沐浴，在尸骸中歇息。相比其在人族中被称作救世主，倒不如用「来自地狱的魔鬼」形容的贴切。那位勇者所向披靡，杀敌无数。很快让人族的势力吞并了三界。」

    「吞并了三界！？」

    艾莉丝意外地发出了惊叹。

    卡里巴尔摇了摇头，接着又是点了点头。

    「实际上人族吞并三界是近几年才成为定局。但统治人间和地狱是之前几百年就已成的局面。」

    「汝的意思是...」

    听到卡里巴尔说出这句话，其实艾莉丝已经猜到了答案，但她仍旧是不敢相信。

    「两年前，那位勇者的后裔杀死了拉斐尔。」

    这便是永恒乐园结界失效的缘由。实际上拉斐尔召唤的结界再她死后仍旧持续了两年的时间。

    「其实天界早已名存实亡。以前人族一直没有撕破脸皮对天界动手，现在终究是连天界的神也给杀掉了。」

    「由此人族管制了三界众生，并对各族进行了高低贵贱的排序。」

    努西彼得笑了笑，接过话茬。

    「就是方才那位精灵所说的，序列。人族是第一序列，而吾族恶魔是最低一等，仅是比家畜要略高一些。」

    语毕。众人陷入了沉默。

    仰起头，星空再次映入眼眸。

    这都是吾的错么。

    艾莉丝不禁回想起自己带领族人进攻三界的场景。

    良久，艾莉丝才再度开口。

    「现在地狱的状况如何。」

    「并不乐观。因为无限深渊被封印，先前被杀死的魔王即使复活也无法回到地狱。而活着的魔王为了生存纷纷逃到了人间，伪装成人类过着平静的生活。现在的地狱，已经...」

    瞬间无语凝咽，卡里巴尔从艾莉丝身上收回了视线，丢到了地上。

    或是受到卡里巴尔的感染，努西彼得用力眨了眨眼，陷入了沉默。

    而此刻的艾莉丝却是拉高了语调，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在高喊。

    「汝等为何低下头颅！」

    正是艾莉丝突然的吼叫使得两只地狱犬虎躯一震，它们纷纷扬起了目光。

    「告诉吾，汝等头上的是什么！」

    「吾...吾主...吾...头上是天空...」

    「不对！大声告诉吾，汝等头上的是什么！」

    对魔神一脸严肃的问话感到害怕的，是努西彼得颤抖着做出回答。

    「吾主...吾头上的是，魔角。是吾族的象征。」

    「没错！吾族头上的是魔角。魔角之上的才是天空！天上的是吾族的敌人，是那些低贱的天使！」

    艾莉丝说着，声音愈见洪亮。

    「所以，回答吾，为何汝等的魔角要朝向地面？地下是吾族的故乡，故乡里没有敌人！凡是要迫害吾族性命的，都要面对吾族魔角的审判！除非是被强大的力量所折断的，除此之外，吾族的魔角应是永远指向天空的！」

    艾莉丝往前踱步，继续说道：

    「卡里巴尔，努西彼得。汝等是守卫地狱边缘的使者。每一个从人间前往地狱受罚的灵魂都要向汝等低头，哪怕是精灵！哪怕是天使！背负暴怒之罪的，那是要到第五环的忿怒者之湖受到煎熬的；但凡是背离信仰的，是要被打落第九环该隐环的永久冰窟中受刑的！吾族从来是惩戒罪人之种族，印证那些受刑之人悲怆的，是吾族魔角下的威望。曾经俯览众生头颅的魔角，为何要低下！吾族是背负七种罪孽的种族，试问在这三界，还有哪一个种族有过吾族般的气魄！三界之中，还不曾有过无可忤逆之人迫使吾族低下头颅的！」

    艾莉丝的话令两只恶魔动容，自艾莉丝被囚禁在天堂之后，地狱便再无能够统领之人。

    高阶的恶魔本就跟人族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很快便逃离地狱到人间去了。而孤高的恶魔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法力高强的法师封印，剩下的就只有低阶的恶魔在地狱苟延残喘。

    如是说，恶魔本身应该扬起地头颅因为当前的没落而要低下的，眼前的魔神则是告诉它们并非如此。

    「恶魔的魔角不仅是恶魔族的象征，更多地是抗争意志的体现。」

    「吾主所言极是，因为暂且被人族压迫而迷失了本心，吾并不应当忘记吾族的教义！」

    「恶魔是不会屈服于压迫！只要有着抗争的意志在继续的，恶魔就不会灭亡！」

    在艾莉丝的教训下发出的呐喊的，便是重燃斗志的卡里巴尔和努西彼得。

    或许是在地狱的生活太过困苦了，几声撕心裂肺地吼叫后，它们竟湿红眼眶，哽咽起来。

    「吾不在时间汝等受到委屈了。现在吾回来了，会让人族付出代价的。」

    艾莉丝俯身摸了摸了卡里巴尔的头颅，安抚它。随后是努西彼得。

    但由于努西彼得身形巨大，少女模样的艾莉丝只好摸摸它的脚以示安抚。

    除此之外，艾莉丝还重要的事情需要它们解答：

    「那么就像汝等所说，现在吾无法利用传送魔法回到地狱的话。那吾要如何重返地狱？」

    对于艾莉丝的提问，卡里巴尔做出了回答。

    它擦了擦眼眶，调整好情绪，轻声说道：

    「虽然传送的道路行不通，但是从人间通向地狱的道路依旧在使用。虽然人族在整个世界的范围都在进行整改，但对于地狱之门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艾莉丝点了点头，听卡里巴尔继续说道：

    「在人间要走到海边，在那不勒斯城的郊外，有着一座阴暗的山脉。沿着上山的道路走下斜坡的方向，若是见到有扇刻有可畏铭文的大门，便是布满荆棘的道路通向地狱的入口。」

    「那不勒斯城？在什么地方...？」

    「额...」

    对于艾莉丝的提问，两只地狱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属下一直待在地狱，对人间的地貌并不知情。本次通过吾主召唤来到人间的情况，相比上次也已过去千年。」

    「吾主...其实也不必多虑，只要抓住一个人类，要求他带路过去的，也便能找到那地狱的入口。」

    届时在3人疑惑着讨论的时候，是奴隶模样的少女从商队的残骸中找到了地图拿了过来。

    好在是作为人类的女孩在地图上做出了指引，艾莉丝才对方位有了初步的认识。

    她摸了摸奴隶的脑袋，报以微笑算作是答谢。

    「好在有这位女孩认识人族的文字，否则吾辈还是一头雾水。」

    「在地图上看上去是有着一段距离，不过若是吾主骑在吾身上的话，不出半月吾也就能赶到。」